第43节

苏阮回道:“大哥刚回来,想必跟祖母和侯爷有话要说,再说刚才我跟着二姐她们玩闹了一会儿,这会儿身上暖和着呢。”

她说完之后抬头看了眼谢渊说道:

“侯爷,我有点事情想要跟大哥单独说几句话,不知道方便吗?”

谢渊皱眉看了两个小的一眼,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话非要避开他,不过他也没追究,反正苏阮和他一直便是这么不远不近的关系,论起来,府中几个儿女都比他跟她要亲近。

偏苏阮的理由谁都挑不出错来。

谢渊对着谢青珩说道:“我去尚明堂等你,等下你过来寻我就是。”

谢青珩点点头:“是,父亲。”

谢渊走了之后,谢青珩才跟着苏阮朝着旁边走了过去,等离开锦堂院前有些距离之后,谢青珩才开口说道:“阮阮,你等我可是有什么事?”

苏阮走在谢青珩身边,因为要留意脚下,所以提着裙摆:“大哥应该知道我找你为什么吧?”

谢青珩闻言就知道苏阮怕是已经知晓他给太子当伴读的事情,佯作不在意的笑道:“你是说我当太子伴读的事儿,你这消息可真够灵通的,我才刚回府呢你就知道了。”

“我还想着从祖母这出来再告诉你呢,皇上对我很是看重,太子也对我亲近……”

“之前不是说不当太子伴读吗?”

苏阮没理会谢青珩口中的说笑,直接扭头看着他,“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?”

谢青珩笑了笑:“还能为什么,就是突然想了。”

“军中有父亲和成安他们就够了,我觉得我更适合走文官的路子。”

“而且之前父亲说让我去边关历练的时候,我就心中犯怵,总觉着不太喜欢军中的事情,如今当是正好了,可以留在京中不用跑去边关,不是挺好的吗?”

苏阮脚下停了下来,抬头说道:“就算想要当文官,参加明年的春闱,走大考的路子,也远比跟着太子要强。”

“大哥,你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,也不是个吃不得苦的人,月余前你还说你想要当武将,继承侯爷衣钵,如今你却说你更适合走文官的路子……”

她顿了顿:

“是因为我吗?”

苏阮不想自作多情,可是这段时间谢青珩待她如同亲妹,他对她的维护和看重苏阮能感受的到。

她看着谢青珩的眼睛认真道:

“是因为我在曹家的事情,让你感受到了危机,还是因为之前梨园春的时候,让你觉得我步步冒险,所以你才会突然跟着太子,想要借太子之力替我爹平反,替荆南那些人昭雪?”

谢青珩条件反射的就想说不是,可是对上苏阮好像什么都知道的眼神,嘴里的话没说出来。

苏阮哪还有不明白的:“你何必呢,谢家没必要趟这趟浑水的……”

“你是谢家人,你母亲是谢家妇,从你们进了谢家开始,谢家不就已经在浑水中了吗?”

谢青珩不喜欢苏阮口中那般泾渭分明的话,有种她将所有人都排斥在外的感觉。

他看着苏阮沉声道:“还是你觉得,谢家与你能分得开?”

苏阮闻言默了默。

谢青珩说道:“我投奔太子,固然是有想要帮你的想法,可也的确是为了谢家。”

“我父亲说到底就是个粗人,让他带兵打仗可以,可是让他应付朝中那些老狐狸他却不行,如今我谢家命好,遇到个还算明理对父亲也算是信任的皇帝,可是将来呢。”

“帝心难测,谢家满门武将,定然征战沙场,功绩只会越来越高,实权在手功高震主之时,新君容得下吗?”

谢青珩亲眼见过苏阮的本事,也从来没将她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孩子,所以说起话来时也没什么顾忌。

“更何况父亲当初在荆南的时候,本就已经掺合在了这件事情里面,要不然大皇子又何必借着曹家来算计小六和我们。”

“这浑水趟不趟,谢家都已经置身其中。”

“保全你也就是保全谢家,没什么分别。”

谢青珩说完之后,看着有些沉默的苏阮,声音和缓了些:

“而且阮阮,太子是个不错的主子,虽说年幼,可心有城府,看似温吞实则性子果决,而且待人御下也都宽厚。”

“他是储君,又得皇上看重,虽说看似处处危机,可未必就没有一争之力。”

“我也并非是贸然选择太子的,之前我曾与他接触过几次,若非觉得他是能够辅佐之人,这次小考之中我也不会贸然出头。”

苏阮听着谢青珩的话紧抿着唇,那太子上一世的为人如何尚且不提,可绝对是个短命的。

第191章 保全太子

他身边处处虎狼,遇刺不知道多少回,后来直接意外中毒毁了身子,苦苦熬了几年依旧是死了。

若非是太子死了,哪有后来的幼帝,又哪来的后来的南北陈分立?

可是这些话她怎么与谢青珩说?

谢青珩见她担心的样子,只以为她怕太子不堪辅佐,便说道:“其实太子没有外人所想象的那么弱,你可知道今天太子得知我们与曹家之间的矛盾,还有曹雄失了圣心被赶出宫的事情后,说了什么?”

曹雄失了圣心被赶出了宫?

苏阮先是被这消息听的愣了下,才问道:“说什么?”

谢青珩似模似样的将太子与他说的话跟苏阮复述了一次。

见苏阮有些诧异的神情,他才继续道:

“太子不是外人所看见的那般毫无血性,他只是藏了自己的爪子,让人以为他无害而已。”

“大皇子他们几个之前虽然闹腾,却未曾做的太离谱,可是这一次大皇子却是直接将手伸到了谢家,不仅想借着父亲踩压二皇子,还想拿捏着户部和这次跟户部贪污之事有关的官员,图谋更大。”

“太子动了怒,便对他没再留手。”

“太子或许不如其他皇子那般出尽风头,看着温吞势弱,可真与他接触之后你就会发觉,他其实并不比那几个皇子弱,甚至远胜于他们。”

谢青珩说完之后,有些感慨道:

“你没去过东宫所以不知道,太子身边看似松散,可整个东宫暗卫无数,而且太子哪怕在宫中时,身边也从不离人,饮食器物全有人检查之后才会经手。”

“我和太子从宣政殿走到东宫,连身边小太监都有些气喘,可太子却依旧气息绵长,显然他习过武,武功还不低。”

“太子并非是没有底牌的,只是旁人不知晓罢了。”

生来便是储君,能在储位安然多年,却能对那些人处处隐忍,还能练就一副那般的性子出来,又怎么可能是简单的人?

苏阮听着谢青珩的话,心中有些奇怪。

太子的那些话显然是要借着曹家的事情,彻底弄垮大皇子,他心思敏锐,提点谢青珩将曹雄被帝心厌弃的消息告诉大皇子,大皇子和惠贵妃定然会坐不住,只要他们动了,便会麻烦缠身。

太子的心思可见一斑。

而且如果真如谢青珩所说,太子对他自己的处境很是了解,在宫中身边都不离人,处处谨慎,那他上一世怎么会那么轻易的被人行刺还下了毒,毁了身子最后短命的?

若不是太子出事,谢青珩也不会被牵连,甚至后来差点没了命断了功名。

可是谢青珩也没必要跟他说谎。

苏阮这段时间对谢青珩也算是有些了解,若非他认定太子有能力登基,甚至对太子把握极大,那他也断然不会拿着谢家去冒险,也就是说太子应该是有底牌在手,而且也不是那般容易会相信外人甚至对人没有防备的。

所以说,上一世太子到底是怎么中的毒?

苏阮心生疑窦。

谢青珩见她像是走神,不由挥了挥手:“阮阮,想什么呢?”

苏阮连忙回神:“没什么,就是之前一直听太子性情温软,没想到他下起手来也这么果决。”

“是啊,谁能知道呢。”

谢青珩也是应和了一声,要不是亲眼所见,他也不信:“所以你别担心了,太子那边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。”

苏阮见谢青珩自有主张,而且事已至此,就算是真想要反对也根本就来不及了。

谢青珩已经和上一世一样跟了太子,也得了太子的看重,那她就只能想办法保住太子,否则太子若是跟上一世一样的下场,谢青珩哪怕不死也会前程尽毁,谢家更是会受了牵连。

苏阮说道:“大哥既然已有主张,我也不好再说什么,只是大哥既然已经跟了太子,就该知道他身边群狼环伺。”

“大哥平日里定要多加小心,特别是对于太子的事情,任何一件都疏漏不得,否则若是太子有什么万一,首当其冲承受皇上怒气的便是你。”

“还有,我爹和荆南的事情也急不得。”

“祁大人之前送了消息过来,他那边已经找到了证据和证人,克日便会寻机会让人送交圣前,大哥千万莫要为了我去鼓动太子出头,否则得不偿失。”

谢青珩被苏阮一提点连忙心中一紧,点头道:“我知道。”

谢青珩又问了苏阮两句关于户部的事情,苏阮也没瞒着他,毕竟他如今跟了太子,有些事情对他来说,知道就是筹码。

苏阮只是叮嘱谢青珩,这些事情可以选择一部分告诉太子,但是不能告诉太子祁文府和谢家在中间的关系,而且在证据送交到圣前之前,让太子不能插手其中。

谢青珩也自然知道轻重,自然答应了苏阮,绝不会透露太多。

两人说了会儿话后,苏阮才突然想起曹雄的事情,问了句:“对了大哥,你之前说曹雄遭了皇上厌弃,被赶出了宫,是怎么回事?”

谢青珩随口说道:“具体的我也不清楚,就知道好像是曹雄进宫替曹禺请罪,结果也不知道怎么惹恼了皇上,连面儿都没见着就被皇上身边的大太监给申饬了一通。”

“皇上不仅斥责他不会教子,还让他照着之前的赌约愿赌服输赔付咱们谢家。”

“曹雄听完了之后,也不知道是惊的还是吓的,直接在宫里晕了,皇上就命人将他抬回了府,让他之后在府中好生养身子,无诏不必上朝也不必入宫,甚至让人暂管了曹雄之前的差事。”

苏阮闻言脸上神色精彩的很。

她还想着谢老夫人他们那边什么时候动手呢,没想到他们还没动手,曹雄就把自己给作没了?

苏阮下意识的问道:“皇上为什么厌了曹雄的?”

谢青珩摇摇头:“不知道,那会儿我已经跟着太子去东宫了,就祁大人留下来跟皇上多呆了一会儿。”

“祁文府?”苏阮挑眉。

谢青珩点点头。

苏阮脸色瞬间古怪,想起祁文府惯爱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人挖坑的性子,该不会是那厮干了啥,才将曹雄坑成了这样吧?

第192章 要挟

不管谢家如何想,谢青珩走马上任成了太子伴读,开始频繁出入东宫。

而谢青珩被选中之后,也如同上一世一样,一时间风光无限,而谢青珩更是成了京中那些显贵世家最为看中的女婿人选。

谢家之前便已有不少上门说亲的,而谢青珩成了太子伴读之后,这种情况更甚。

若非谢老夫人一口咬定,谢青珩如今刚入东宫,诸事繁多,怕是那说亲的人能踩破谢家门槛。

与之相应的,谢嬛的亲事也被提了起来。

京中想要跟宣平侯府结亲的人家不少,见谢青珩那里走不通,便将目光放在了谢家几个女儿身上,除了名声不显的苏阮之外,其他几人皆是有人打听,而落在谢嬛身上的目光最多。

谢老夫人不是迂腐独断之人,没有贸然替府中几个孩子定亲事,只是先压着那些有意的人家,准备慢慢挑选之后,再做决定。

……

曹雄受了明宣帝训斥,晕倒在宫中之后,被抬回府中之后便真的病倒了。

那药丸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,为了逼真,曹雄一连吃下去好几粒让得身子瞬间看着像是病重至极,后来又在宫中跪了许久,连带着受了惊吓,回府之后便高热不止。

曹家乱成一团,而惠贵妃那边听说了曹雄被明宣帝申饬后一病不起,而明宣帝更是对他和曹家生了厌弃时,顿时着急,直接去了明宣帝那里替曹雄求情。

明宣帝本就气恼大皇子和曹家勾结,坑害谢家的事情。

如今见他不过说了几句,曹雄便拿“晕倒”来要挟他,惠贵妃更是不知替曹家自省,反而替她兄长求情,言语间句句提及谢家欺人太甚,让得明宣帝顿时动了大怒。

明宣帝直接下旨让惠贵妃闭宫反省,而大皇子也受了牵连,不仅被明宣帝夺了在工部的差事,更是惹了明宣帝厌弃,一时间声势大降。

大皇子出事之后,曹家再也稳不住。

曹雄的大儿子曹荣、三儿子曹黎,带着犯了错的曹禺一起亲自去了谢家赔礼道歉,随行的还有漆红木箱封存的两千两银子。

一进谢家大门,曹荣便直接一脚踹在了曹禺的腿腕上,让得他“砰”的一声跪在了谢家堂内。

曹禺疼的脸色扭曲,却紧咬着嘴唇不敢出声,而他身上还留着被打之后的青肿。

谢渊挑眉看着曹荣:“小曹大人这是做什么?”

已经年过二五,穿着官服的曹荣恭恭敬敬的朝着谢老夫人和谢渊行了个礼,沉声说道:

“老夫人,谢侯爷,晚辈今日来此,是特地带着我这个不知所谓的弟弟,来跟你们赔礼道歉的。”

“小弟生性顽劣,不知轻重,拿赌斗之事儿戏不说,更是冒犯了贵府小公子,之前的事情都是我曹家管教不严,让老夫人和侯爷着恼,今日我将我这弟弟交给侯爷,任凭贵府打罚。”

谢老夫人瞧了曹荣一眼,目光落在他身上的官服上。

曹荣的官阶不高,如今也只是翰林院的从六品修撰而已,只是比起被气晕的曹雄,还有惹是生非的曹禺来说,曹荣看着要聪明许多。

嘴里说着晚辈,身上却穿着官服,明明可以拿银票过来,却非让人抬着银子招摇过市……

谢老夫人眼中带着疏离说道:“小曹大人这话说笑了,曹公子并非我谢家人,我谢家哪有资格打罚,至于之前的事情,府中也已经交由大理寺处置。”

“小曹大人若想清算,那便该去大理寺,而不是我谢家。”

曹荣闻言神色不变:“老夫人不必言语挤兑晚辈,晚辈今日前来是诚心想要与谢家修好。”

“谢侯爷与我父亲同朝为官多年,谢大公子也跟我三弟同窗,两家虽不算世交也从无交恶。我弟弟性情顽劣,才会被人利用得罪了贵府,老夫人和侯爷若有怨怼,我曹家任打任罚。”

“只是我父亲如今卧病在床,记挂着的便是此事,还请老夫人和侯爷宽宏,能够饶了他这一回,让我父亲得以宽心。”

谢老夫人闻言失笑:“小曹大人这话有意思,你父亲心病,与我谢家何干?难不成他病了,便要我谢家忍气吞声将之前的事情抛之脑后,这世上哪有这般道理?”

“小曹大人年岁不大,这心思倒是美的很。”

谢渊也是在旁说道:“冬日地上寒凉,小曹大人还是让曹公子起来吧,别叫他跪坏了膝盖,回头再给我谢家栽赃一句仗势欺人,那我谢家可真是冤枉的很。”

曹荣见谢家油盐不进,握了握袖子里的拳心,沉声道:“我今日诚心来赔礼道歉,老夫人和侯爷何必咄咄逼人?”

“这京城只有这么大的地方,起势沉浮日日变迁,今日谁知明日事。”

“我弟弟之前的确不对,不该被人蛊惑出头来坑害谢小公子,可是谢家所做之事未必就那么光明,若真扯论起来,老夫人和侯爷不惧,难道就不怕影响了谢大公子的前程吗?”

曹荣抬头看着他们,直接说道:

“贵府大公子刚成了太子伴读,太子性子温和有礼,人人称颂,可谢家却咄咄逼人非要置我曹家于死地,难保不会有人怀疑谢家动机。”

“皇上能因曹家厌了大皇子,也同样能因谢家厌了太子。”

谢渊顿时脸色一沉,冷眼看着曹荣寒声道:“你威胁本侯?”

曹荣连忙压了气势,低声道:“晚辈不敢。”

“晚辈只是想说,有些事情并非是无法和解的。”

“曹家愿意服软,往后也定不敢再向贵府伸手,至于我弟弟之前所做的事情,我曹家愿意赔偿贵府损失。”

他伸手指了指旁边用箱子装着的银子。

“这里是两千两白银,除了赌约上所约定的之外,剩下的一千两,算是我曹家下人当日伤及贵府小公子的补偿,还有这几间铺子和城外的良田以及庄子,算作曹家送给贵府六小姐的见面礼。”

“曹家诚意如此,还请老夫人和侯爷三思。”

第193章 傍身之物

谢老夫人和谢渊听到曹荣提起苏阮,都是脸色微变。

曹家知道那日带头闹事的是苏阮了?

可是怎么可能。

苏阮那日易了容,就连谢老夫人若不是常相处,根本就认不出来。

事后回来之后,谢老夫人怕被人察觉闹事的是苏阮,便让府里的人散了消息出去,说那一日替谢青阳出头的并非谢家亲子,而是谢家世交的儿子。

曹家那头又怎么会知道?

谢老夫人压住了险些开口的谢渊,冷声道:“小曹大人,我谢家的姑娘怕是用不上你曹家的见面礼。”

曹荣说道:“谢家姑娘用不上,苏家姑娘呢?”

“六小姐当初也是荆南知州之女,家世虽不算殷贵,可入了谢家之后,却无太多傍身之物。”

“我知道老夫人带人宽厚,定不会亏待了六小姐,可是这些东西多一些也不是什么坏事,不是吗?”

谢老夫人听着曹荣隐带要挟的话,却是松了口气。

原来曹荣只是知道了苏阮是苏宣民的女儿。

这件事情谢老夫人本也没想着能瞒着多久,当初曹家出言挑拨时,便在谢家安了钉子,那一日苏阮说出她是苏宣民女儿的时候,消息怕就已经传了出去。

祁文府能知道后找上门来,曹家自然也能知道。

谢老夫人是知道谢渊和祁文府联手,准备替苏宣民翻案的事情,闻言并没有太多惊吓。

不过她依旧佯作被曹荣要挟的模样,眼底带着怒容寒声道:“小曹大人可真是心思敏锐。”

“老夫人过誉了。”

曹荣见到她脸上怒色,心中微微放松下来,恭敬道:“晚辈绝无意用六小姐的身份做任何事情,只是希望老夫人和侯爷能够息事宁人,放过曹家这一回。”

“只要老夫人和侯爷不再追究这次的事情,我可以保证,我曹家绝不会泄漏六小姐身份半句。”

谢老夫人微眯着眼看了他许久,才嘲讽出声:“小曹大人的心思倒是比你爹厉害。”

曹荣假装没听见。

谢老夫人冷声道:“行了,放下东西,带着你的人离开。”

“这次的事情就算了,可你们曹家若再敢伸手,别怪我剁了你们的爪子,还有你家这个小崽子,你们最好管好了,要是再敢来招惹我家孙儿,别怪我不客气。”

旁边一直站着未曾吭声的曹黎脸上露出怒色,只觉得谢老夫人的话有些欺人太甚。

曹荣却是恭敬行了一礼:“老夫人放心,晚辈晓得,回去之后定会对弟弟严加管教。”

说完对着曹禺道:

“阿禺,还不跟老夫人和谢侯爷道谢,多谢他们宽宏大量饶了你?!”

曹禺跪在地上紧紧握着拳心,闻言朝着谢老夫人低声道:“多谢老夫人,谢侯爷。”

曹荣让人将银子和房契、地契全部交给了谢家的下人,这才领着曹黎和曹禺告辞离开,等着他们走了之后,柳妈妈才将那些东西交给了谢老夫人。

谢老夫人看了眼手中的房契和地契,那些良田都在城外,尚且不知道到底如何,可这几间铺子却都是在极好的位置,价值远比那两千两银子还要高。

谢老夫人嗤了声:“他们倒真是舍得。”

谢渊在旁皱眉道:“母亲,你为何同意跟他们和解,这曹家上下都不是好东西……”

“我知道他们不是好东西,可是不和解又能如何?”

谢老夫人将手中的房、地契放在桌上,对着谢渊说道:

“皇上虽然厌了曹雄,也卸了大皇子的差事,可是却没有贬了惠贵妃,也没有牵连曹家其他人,就说明他并没有彻底要将曹家舍弃的意思。”

“这件事情说到底并不算太过严重,若非曹雄不知道何故触怒了圣前,说不得在皇上眼里这事情就只是两个孩子玩闹而已。”

“皇上如今已经惩戒了曹雄,曹家长子又这般大张旗鼓的来谢家赔礼道歉、履行赌约,难道我们还要紧抓着不放非要逼死了曹家人不可?”

“到时候有礼也变成没礼了。”

谢老夫人说道:

“眼下青珩刚跟了太子,你又掺合着户部的事情,这中间还有阮阮和荆南那边的麻烦,这事儿到此为止正好。”

曹家吃了亏,谢青珩也借大皇子跟太子表了忠心,他们也拿到了补偿,见好就收的道理谢老夫人比谁都明白。

谢渊听着谢老夫人的话后,想想皇上的脾气,若真对曹家想要一压到底,就不会说出让曹家来谢家赔礼道歉的话来,这一方面是教训曹家,另外一方面也是想要息事宁人。

谢渊知道谢老夫人如此做正好,只能冷声说了句:

“便宜他们了。”

谢老夫人转身叫了声:“阮阮,出来吧。”

苏阮撩开帘子,从后面走了出来,之前曹家的人来府中时,谢老夫人便叫了她一起在旁听着,所以曹荣的那些话她也听了个明白。

等出来后,苏阮才说道:“祖母,我给府中添麻烦了。”

“什么麻烦不麻烦的。”

谢老夫人摆摆手:

“有些事情纸包不住火,早晚都会传出去的。”

“你的身份也不是见不得人,先不说当初皇上本就特赦了你们母女,并未因你爹牵连你们,而且如今你爹的事情更是出现了反转。”

“等你爹平反之后,你就能光明正大的以他女儿的身份出现在京中,到时候旁人也要挟不得。”

苏阮闻言心中感激,知道谢老夫人虽然这么说,但其中风险未必人人敢担。

谢老夫人将那一沓房契和地契直接交给了苏阮:“这些给你。”

苏阮吓了一跳,连忙退开半步:“这个我不能收。”

“让你收着你就收着。”

谢老夫人才不管苏阮要不要,直接就塞进了她怀里。

“这曹家的儿子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,有句话倒也说的不错,女儿家还是有些傍身之物的好。”

“你说你想要将来想要立户招赘,便不能什么都没有,你几个姐姐还未出嫁,我也不能给你太多私房。”

“这些东西本就是你从曹家得来的,你自己收着,还有那两千两银子,其中一千两入府中库房,充作公用,剩下的一千两归你自己,你好生收好。”

第194章 暴发户

“祖母……”

苏阮抱着怀里的那些东西,只觉得烫手。

之前算计她曹家的时候,从未想过要从中得什么好处。

在她看来,曹家想要坑谢家,她便反坑了回去,就算曹家想要赔礼道歉,那也是该对着谢家赔。

无论曹家送了什么东西,都跟她没任何关系。

可是她没有想到,谢老夫人居然把这些东西一股脑的全部塞给了她。

苏阮想要还给谢老夫人,谢老夫人板着脸不要。

她只能看向谢渊。

谢渊也是摇头拒绝:“你祖母既然给了你,你便收着,当作你的私房银子。”

“你来府中这么长时间,从来没跟府里的人开过口,可你身边总需要添置东西,有时若想买些什么,或者办什么事情,有银子总能方便一些。”

“只有一点……”

谢渊顿了顿说道:

“往后无论做什么事情之前,都记得先跟你祖母通个气。”

“我知道你聪慧,可有些事情你还是孩子,终归不好出头,别再像这次一样,让你祖母替你担心。”

苏阮闻言看向谢老夫人。

谢老夫人板着脸说道:“看我干什么,让你收着你就收着,哪儿来的那么多矫情,没听过什么叫做长者赐不可辞吗?”

苏阮轻抿着嘴角,抱着怀中的东西片刻后,才低声道:“谢谢祖母。”

……

苏阮抱着东西回了住处后,还有种不怎么真切的感觉,没想着出去绕了一圈,便抱回来这么多东西。

谢老夫人让府中帐房将那一千两现银折兑成了许多张大小银票,送来给了苏阮,而苏阮回去翻了翻那些房契、地契,才发现曹家这次上门赔罪是真的下了血本了。

光是荣华坊闹市街面的铺子便有四家,还有两间在西凤街最繁华的地段,无论是自己做生意,还是租出去给旁人,收着租子一年便有不少银子。

除此之外,还有荣柳巷的一套三进出的大宅子,外加城郊的三百亩良田。

光是这些东西,不算曹家送来的两千两现银,折算下来少说也有数千两了,难怪刚才谢老夫人说曹家“大方”,这何止是大方,简直是下了血本了。

光就那几间铺子,便足以让不少人眼红。

苏阮将房契、地契找了个匣子装了起来,小心收好,然后又将那些银票放了一大半进去,只留了几十两放在身边备用,一边想着,是不是要找个管事的丫头。

其他的也就算了,那些田地和铺子总要有人管着才行。

苏阮看向旁边的采芑和澄儿:“你们两谁学过算账?”

澄儿摇摇头:“奴婢不会。”

采芑迟疑了一下,才说道:“奴婢在来伺候小姐之前,曾经在外院跟着管事妈妈一段时间,学了一些管账的事情,不过奴婢懂的也不多。”

苏阮想了想:“不用懂的太多,只要会就行。”

“我明天会跟祖母说,在府中找个管事妈妈来带着你一段时间,你好生跟着她学,以后这些铺子和田地你便替我管着。”

采芑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:“不成,奴婢不行的,奴婢从来没有管过这么多东西,要是奴婢出了差错怎么办?小姐还是另外再找个管事妈妈帮着你吧。”

苏阮说道:“这些事情没有谁天生就会的,况且你也说了这么多东西,要是放在别人手里出了差错怎么办。”

“我只信你,旁人我信不过,采芑,难道你不愿意帮我?”

采芑张了张嘴,想要说她不是不愿意,而是不敢,可是苏阮却是直接没给她反驳的机会。

“好了,你既然不说话,那就这么说定了。”

“等明儿个起来之后,咱们出府去看看那几家铺子,至于城外的那些田地,我让祖母先在府中寻个人过去接管下来。”

“这些事情刚开始也不用你操太多心,你只需要好生跟着管事妈妈学着就好,至于其他的事情,还有我呢,有什么不懂的,我教你。”

苏阮说完之后,便直接起身说道:

“坐了半晌,手都快冻僵了,澄儿,去替我取个手炉子过来。”

澄儿瞧着采芑傻乎乎的样子,脆声应了声,就小跑着转身出去。

而采芑瞧着自家主子已经把所有事情都敲定下来,完全没给她机会反对,她只能无奈的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,低声道:“小姐,那奴婢若是亏了银子,你可别生气。”

苏阮闻言豪气道:“气什么,你家小姐我现在可是有钱人。”

她扇了扇手中取出来的银票,对着采芑说道:“放心吧,随便造,造完了你家小姐我还有。”

软玉生香

  • 作者:月下无美人
  • 分类:言情小说
  • 豆瓣:8.5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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