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5节

可是绫安公主若是招了沈棠溪为驸马,沈家便和四皇子绑在了一起,再加上姻亲的谢家还有朝中的一些关系,她难道就不怕引人揣测?

季诏闻言想了想,才有些隐晦道:“皇上挺喜欢阿棠。”

苏阮目光微动。

季年华也是若有所思。

裴耿见三人这般模样,直接说道:“都是自己人,这事儿也没什么不好说的。”

“年前的时候绫安公主出宫跟着皇后娘家的表小姐出去玩的时候,遇到了几个不长眼的,是阿棠凑巧路过救了她们。”

“阿棠将人送回了宫门前就离开了,可谁知道绫安公主对阿棠一见钟情。”

“这事儿按理本不能成的,可是阿棠无意仕途,也没准备入朝为官,皇上少了些顾忌,再加上皇上对阿棠和沈相一直存着点歉疚,便也暗中允了这事儿。”

“只不过皇后那边却不喜欢阿棠,亲自求了皇上要给公主指另外一人。”

裴耿说的有些囫囵不清,苏阮和季年华却都是懂了。

沈棠溪虽然是丞相之子,可他自幼毁了容貌,是不可能入朝为官的,所以自然也就让明宣德少了顾忌。

而据说沈棠溪当年之所以会烧伤毁容,也是因为宫中宫人大意才生出的意外,事后沈凤年未曾太过追究,依旧一心一意替朝廷办事,皇上对他们父子有歉疚也正常。

两厢加在一起,再加上绫安公主自己有意,皇上默许此事也属正常。

苏阮低声问道:“沈相也同意了?”

“不知道。”

季诏摇摇头,“皇上没下明旨,这事儿就还不算定下来,而且我瞧着阿棠好像是不喜欢这婚事的,对绫安公主也只是守着君臣之礼,并没太多热切。”

“他志不在朝堂,也早就想离京,在加上皇后阻挠,我估计这婚事应该是成不了的。”

说是君臣之礼还是好的,沈棠溪对绫安公主算得上是冷淡。

他们这些旁人都看的清楚,这事儿一直都是绫安公主一头火热。

苏阮闻言看了眼太子他们所在的方向,因为地势的原因,从他们这里看过去,正好能瞧见太子正在跟沈棠溪说着什么。

一旁的绫安公主虽然和城阳郡主站在一起,可眼神、心神却全落在沈棠溪身上。

花一样的小姑娘微仰着脸颊,满目情思的看着身前带着面具的男子,脸上满是红霞娇羞还有止不住的欢喜,那模样显然是喜欢极了他的。

苏阮目光在沈棠溪身上顿了顿,冷淡了几分:“不喜欢,可他却也没拒绝不是吗?”

“啊?”

苏阮声音不大,身旁几人都没听清楚。

季诏问道:“阮阮你说什么?”

苏阮收回目光。

之前绫安公主在八角亭里与季年华对弈的时候,袖口略微拂起时,从里面落出的里衬上的纹样极为特别,似鸟飞鸟,似禽非禽,尾羽似红蓝相交。

苏阮因觉得奇怪还特地留意的看了两眼。

可就在刚才,她却在季诏口中“紧守君臣之礼,并无太多热切”的沈棠溪身上挂着的香囊上,看到了一样的图案。

那是只三青鸟,以青黑之色勾勒,尾羽艳丽至极。

青鸟为信使,来报情相思……

那香囊是谁送的,不问便知。

苏阮倒不是替绫安公主抱不平,她们也不相熟。

她只是觉得沈棠溪若真不想这桩婚事,就不该拿了人家女儿家的信物挂在身前引人遐思,让人泥足深陷不可自拔。

可他既然接了,还这么堂而皇之的挂在身上,却又表现的冷淡不情愿,当真是矫情。

苏阮心里头生了些嫌弃,面上却只是说道:“没什么。”她扭头看向裴耿道,“裴大哥,今儿个热闹,怎不见裴小姐?”

“她呀,跟我娘去鹿渭了,赶不及回来。”

裴耿说起自家妹妹时,胖乎乎的脸上全是宠溺,

“你都不知道,那丫头早半个月前就在准备着今儿个要穿的衣裳,还赶紧赶慢的算着日子往回走,可谁知道这么不巧他们乘的坏在了半道上,耽搁下来,等她回来之后,怕是又要闹腾许久了。”

季年华忍不住轻笑。

裴芸最喜欢热闹,错过了可不就得念叨。

第377章 怀疑

几人说笑着,过了没一会儿,裴耿和季诏被相熟的人唤走,季年华也见着了叶雪娴等人,上前与人招呼,而苏阮站的久了觉着膝盖不舒服,便躲在八角亭边歇着脚。

八角亭本就在桃源坡最高的地方,她坐在亭边的石头上,放眼便能将下面花海,还有花海之中的少年男女全部收入眼底。

看着那些格外鲜活的人,还有盛放的花海,苏阮垂眼一一辨别着那些人的容貌,只可惜却没寻着与安帝相似之人。

她半靠在身后的树干上,微垂着眼帘,一边想着安帝的事儿,一边挂心着谢青珩他们那边。

虽然早已经布置好,可是不知道越荣父子到底会不会上套。

还有祁文府,他说他今日也会来,不知道人在何处……

“阮阮。”

耳边有人唤她,苏阮睁开眼,就瞧见走过来的宇文婵。

宇文婵左右看了看,问道:“怎么就你一个人,谢二他们呢?”

苏阮坐起来道:“二姐他们去玩了,我站的有些累,就在这里躲懒了。”

她看了眼,见宇文婵是一个人过来的,绫安公主和太子,还有沈棠溪都没了踪迹,她不由道:“郡主怎么也一个人?”

宇文婵也不嫌弃石头冰凉,直接扯着披风垫在石头上,就靠着苏阮坐了下来。

“太子本就只是出来走走,这种场合虽然热闹却也太乱,万一出点什么事情谁都担待不起。”

“太子向来不愿麻烦身边人,所以先走了,至于绫安……”

宇文婵皱了皱眉毛,“她跟沈棠溪去了别处。”

苏阮回头看她,听出她说起绫安公主和沈棠溪时语气有些不对,不由道:“怎么了?”

宇文婵叹口气:“绫安喜欢沈棠溪的事,你也看出来了吧?”

苏阮点点头。

宇文婵:“也是,她情思显露的那般明显,怕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,只是我总觉得沈棠溪对这事并不热衷,对绫安也是冷冷淡淡的,我怕是绫安剃头挑子一头热。”

苏阮闻言意有所指:“两情相悦本就不容易,况且我瞧着沈公子虽然不热切,却也没拒绝。”

宇文婵皱眉。

苏阮笑了笑:“公主的事情终归有皇上和皇后娘娘替她操心,况且陷入情思里的男女喜乐忧愁外人说了都不算的。郡主就算再担心,总不能拦着绫安公主让她别对心上人热切吧?”

宇文婵闻言立刻道:“我才没那么傻。”

绫安喜欢沈棠溪,满心满眼的都是他。

方才那么一会会儿,她便“棠溪哥哥”“棠溪哥哥”的叫的甜腻的她牙疼。

她这会儿要是凑上去说人坏话,保不准绫安还以为她想要坏她姻缘,气恼之下直接跟她翻脸。

苏阮轻笑:“所以啊,郡主就别担心了。”

“沈公子喜欢不喜欢,公主都是君,他是朝臣之子,君臣有别,公主总不会被人欺负了去。”

宇文婵想想也是,朝着身后的树干上一靠。

“也不知道绫安瞧上了沈棠溪什么,他烧伤了脸这些年都未曾露过面,也不知道长什么模样,绫安就这么一头撞上去。”

“万一那沈棠溪是个鬼见愁怎么办,新婚之夜还不得被吓死?”

苏阮失笑:“哪有那么夸张。”

“怎么就没有了?”

宇文婵嘟囔道,“你是不知道,当初烧伤沈棠溪的那场大火很是厉害,他被人从殿内抱出来的时候半张脸都毁了。”

“父皇寻了好多人去沈相府看他,可太医回来的时候都说,他那脸烧的极为严重,再好的伤药也去不掉满脸的伤疤。”

“这些年沈棠溪出入之时从未脱下过面具,就连进宫面见父皇时也都带着。”

“你说他要不是真的不能见人,又何必这般避忌?”

男儿家本就不如女儿家那般在意容貌。

如果伤的不厉害,沈棠溪何必一直遮着,带着面具岂不是更招眼吗?

苏阮原本只是随意听着宇文婵抱怨,听到这里却是微愣。

她心头划过些模糊的念头,可却快的还没来得及抓住便消失无踪。

宇文婵还在说着:“父皇这些年好几次都想替沈棠溪赐婚,选的那些女子身份也都不低,可每次都被他给拒绝了,说是不想耽误人家姑娘怕貌丑吓着别人。”

“你说他怕吓着别人,怎么就不怕吓着绫安了?我怎么觉着这沈棠溪就在绫安这儿等着她呢……”

苏阮听着宇文婵越说越离谱,不由嗔了声:“这都哪儿跟哪儿,公主的婚事又不是她自己说了算,沈家哪里就能早早就算计着了,郡主越想越多了。”

宇文婵撇撇嘴:“谁知道是我想多了,还是他真有别的心思,反正我是不喜欢他的。”

“为什么?”苏阮好奇。

沈棠溪虽然总带着面具,可文质彬彬,谦和有礼。

苏阮虽然嫌弃他在绫安公主这事儿上矫情,可却也知道京里头的人对他的评价一直都不错。

宇文婵怎么就讨厌了?

宇文婵摇摇头:“我也说不上来,反正我就是觉得他古里古怪的,而且他瞧着人时总是笑眯眯的。”

她挽着苏阮胳膊,凑近了些道:

“这人都有七情六欲,喜怒哀乐,哪怕性子再好的人,也不可能永远都温和从容。”

“可是那个沈棠溪,打从我第一次见到他开始,他就一直是那副样子,好像永远都不会动怒,也不会跟人生气一样。”

宇文婵看着苏阮道:

“你自己想想,要是咱们谁伤了脸,毁了容貌,就算府里的人处处照顾着不养出个阴沉性子来,怕也绝不可能那么好性子。”

“可是他明明伤了脸,日日以他物遮面,才华出众却不能入仕,丞相之子却不能为官,身边好友皆是前程似锦,唯他一人永远不能寸进,他难道心里就没有半点不平衡吗?”

“换做是我,我就算不怨恨嫉妒,恐怕也难保持平常心。”

“可是这个沈棠溪经历了这么多不平,却永远都是一副浅笑温和的样子,就好像不在意一切的样子。”

第378章 他图什么?

宇文婵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沈棠溪有问题。

要是这种从容出现在一个年过半百,或者是历经生死看透世事的人身上也就算了。

可沈棠溪满打满算也才二十,而他这幅模样显露在外的时间还要更早。

十几岁的年纪,正是冲动好胜之时,他哪来的这般胸襟来容纳老天对他的不平?

宇文婵说完后,见苏阮微皱眉,对着她道:

“反正我就是觉得沈棠溪那笑假的很,每次他朝着我笑时,我就觉得渗的慌,谁知道他表面上与人说笑的时候,那面具下头到底是个什么模样。”

“绫安性子单纯,皇后娘娘又将她管的严厉,没让她见过什么污糟事情,我真怕她瞧错了良人,付错了真心。”

苏阮听着宇文婵的话,仔细想了想她和沈棠溪见面的几次,好像真的和宇文婵说的一样。

沈棠溪从最初见到她时就十分排斥她,甚至防备着她。

他会给谢青珩出主意,会让谢嬛、谢青阳防着她,甚至还言语试探过她,在梨园春时更是好像无意似的,将宇文良郴事情往她身上攀扯。

可哪怕他心中对她厌烦极了,每次见面时却鲜少流露出来。

他与人说话时,总是那副温和模样。

哪怕是对着她时也一样。

要不是苏阮上一辈子见过太多的人,怕也难以从他那副友好的表面下看出来他对她的不喜。

苏阮靠在树干上,一边听着宇文婵絮絮叨叨的说话,一边垂着眼帘若有所思。

眼下明宣帝还在,朝上的规矩没变,沈棠溪毁了容貌是不能入朝为官的,将来更是走不了仕途。

可有沈凤年在,再加上皇帝对他的那丝歉疚,他本可以肆意活着,可他为什么要费尽心思算计着遮掩性情,而且一遮便是好些年。

沈凤年位极人臣,沈家煊赫鼎盛。

沈凤年是沈家独子,不必靠着名声接掌家业,那他为什么要去伪装?

他图什么?

……

苏阮将沈棠溪的事情记在了心里,面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宇文婵闲聊着。

等着快巳时的时候,谢嬛和谢锦云也都回来,下头开始了一些活动,苏阮被拉着一起过去瞧热闹,而原本三五散开的人也都全部聚集在了桃林里。

苏阮赖在一旁不肯上前,倒是谢嬛几人都出了些风头。

谢娇娇的诗词天赋极好,谢嬛更擅长字画,季年华的棋艺大杀四方,而谢锦云和苏阮她们就待在一旁替三人呐喊助威。

场面一时热闹的不行,男男女女的笑闹声传遍了整个桃林。

等比试告一段落后,便到了午间用膳的时候。

各府的下人都带了膳食,少年男女三五成群凑在一起吃着东西说笑着。

裴耿在京中吃腻了熟食,非要闹腾着桃林后的山下有一片水潭,可以抓鱼来烤了吃。

谢锦云几人都被他说的心动,便连带着苏阮也跟着一并去了那头。

山后的水潭极大,就算说是小湖也不夸张,站在水潭边缘的石头上,隐约还能听到山涧瀑布流水的声音。

裴耿和季诏连带着几个下人卷着裤腿下去一会,便摸了好几条鱼上来。

宇文婵和谢嬛几人都没做过这些,看着活蹦乱跳鱼儿有些不知所措,后来还是苏阮主动上前,拿着裴耿递过来防身的匕首,手起刀落间直接就划开了鱼肚子。

那干净利落的模样,就连裴耿和季诏都吓了一跳。

见苏阮快速掏空了鱼腹刮掉鱼鳞,清洗干净之后用砍来的细长树枝穿好,再在鱼身上划上几下,将带来的盐均匀抹在上面,又塞了一团瞧着古古怪怪的叶子和野草进鱼肚子里。

裴耿不由凑上来说道:“可以啊阮阮,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。”

季诏也是好奇:“你这塞进去鱼肚子里的是什么?”

苏阮回道:“这是溪黄草,也叫土黄莲,是味药材。”

“咱们来之前没想着要烤鱼,所以没带太多的调味之物,这溪黄草塞进鱼腹里能够去腥提味。”

宇文婵也蹲在一旁,拿着几根野草说道:“那这个呢?”

苏阮瞧了一眼,说道:“这是香草,烤鱼只有盐味道太过单调,香草能够充当香料提香。”

苏阮利落的将几条已经收拾好的鱼全部穿好,然后放在了火堆上的架子上,这才道:“等鱼稍微烤烤,你们就能闻到香草的味道,不比府中用的那些香料差。”

季诏闻了闻手里看着不甚起眼的野草,果然闻到浅浅的香味,他不由道:“阮阮,你怎么什么都会?”

苏阮顿了顿,想起上辈子当丫环的时候。

祁文府是个特别挑嘴的人,府里的吃食吃着吃着腻歪了,就会带着她出去打野食。

这些东西还是他教给她的。

那时候她在这上面不精通,总要教上好几次才能学会,祁文府嘴巴毒,总是一边骂她蠢一边手把手的教她……

苏阮眼底浸出些笑意,正想推说是以前在荆南时学的,反正谁也不知道她在荆南到底都经历了什么。

谁曾想身后的山涧突然传来声巨响,还没等几人回过神来,就听到接连“噗通”几声,几道身影直接砸进了他们身前的水潭子里,连带着溅起的水花直直就朝着几人扑了过来。

“小心!”

季诏慌忙上前,一把将苏阮揽进怀里自己背对着潭边,撑着披风将苏阮护得严严实实。

“我的鱼!!”

那头裴耿也是反应极快,伸手推开了站的较近的宇文婵和谢锦云后,转身便用胖乎乎的身子挡住了身后的火堆,还有上面已经烤的有些上色的烤鱼。

满头满脸的水,浇的季诏和裴耿几乎成了落汤鸡。

裴耿后脑勺一阵发凉,扭头看着在他保护之下,依旧被溅起的水弄进了火堆里变得乌漆嘛黑的烤鱼,他一把扯下湿淋淋的披风就破口大骂:

“谁他妈的不长眼睛,寻死跑这里来跳什么跳,要不要小爷送你一程好去归西……”

“裴耿。”

水里传来一声低喝,声音熟的让裴耿想忽视都难。

裴耿和季诏都是脸色一变,季诏连忙松开苏阮,起身走到水潭边上,就见到刚才落进去的人从里面浮了出来。

那人手里拉着个人,胸前衣襟上血淋淋的,连原本干净的水潭里都染上了殷红。

第379章 气哭

“祁祭酒?!”

那水里冒出来的人发冠被冲掉,青丝凌乱依旧能看的出来容貌,可不就是祁文府。

几人正想说话,就在这时,祁文府身后水里又冒出个脑袋来,手里吃力的拽着什么朝上扑腾,一边溅起一池的水花,一边嘴里虚虚的叫嚷着:

“拉,拉一把,我快抓不住了……”

祁文府脸色微变,沉声道:“帮忙!”

他一把抓着手里那不知生死之人就朝着岸上扔了过去,然后也不等裴耿他们说话,就再次朝着身后那人游了过去,从他手里接过被他拽着才没沉底的人,奋力朝着岸边游了过来。

“青珩?!”

“大哥?!”

裴耿和季诏招呼着人将祁文府扔上岸的人拿下之后,扭头见着祁文府拖上来的人时瞬间大惊失色。

他们连忙上前帮着祁文府将昏迷的谢青珩也拖了上来,而谢嬛她们则是靠近了过来,脸上满是惊慌。

“大哥,大哥你怎么了?!”

谢嬛想要扑上去,却被祁文府挡开。

祁文府将谢青珩摊平在地上,抬手就是一拳落在他腹部,昏迷的谢青珩张嘴就吐出一口水来,只是人却依旧紧闭着眼。

祁文府将人扶着趴在他胳膊上,在他后背拍了几下,直到谢青珩不再吐水之后,才又将人翻过来仰躺在地上,解开他衣襟之后探了探他鼻息,等察觉到他气息虽弱却也平稳了下来,这才猛的松了口气。

谢嬛急的眼睛通红:“祁大人,我大哥他怎么了?”

祁文府坐在地上,气息微喘:“没事,只是受了点伤。”

他抬头看了眼苏阮,就直接对着裴耿几人说道,“你们怎么会在这里?”

“我们来抓鱼打牙祭,祁祭酒,你这是……”

裴耿有心想要问什么,却被季诏拉了下打断。

这里有谢嬛她们这些女眷,旁边还有那些个随从。

祁文府和谢青珩这架势看样子就不是寻常事情,再加上旁边那个血淋淋的人,有些话不适合在这里问。

季诏开口道:“祁祭酒,我看你和青珩都受了伤,可要我们帮忙?”

祁文府多看了季诏一眼:“不必了,我的人等一下就会过来。”

他说完之后对着几人道:

“刚才山里面出了点事情,等会儿就会有人过来封山,外头桃源坡也不安全,你们几个赶紧各自回府,今天的事情若有人问起全当不知道,明白吗?”

季诏和裴耿心里同时一咯噔。

这桃源坡就在京郊,身后的这座山虽不甚有名,却也离京城极近。

能在这里封山的,而且还与祁文府、谢青珩有关,除了京中驻军和巡防之人外,不作他想。

季诏脸色微变:“那青珩?”

“他没事。”

见季诏好像还有话说,祁文府直接说道:“我会直接带他进宫,寻太医诊治。”

在场几人都不是傻子,听到祁文府说会带着谢青珩入宫,他们瞬间就明白。

祁文府他们做的事情恐怕和宫里或是朝中有关系,而且祁文府能堂而皇之带着谢青珩寻太医,就说明这件事情是过了明路的,而且很有可能是皇上那边授意的。

季诏等人瞬间就歇了打探的心思。

宇文婵同样聪慧,听懂了祁文府的意思后,就拉着满脸担忧的谢嬛说道:“谢二,祁大人会好生照顾你大哥,我们先走。”

苏阮也是开口:“二姐,我们先回去。”

谢嬛虽然担心谢青珩,可是却也知道事情轻重,她紧紧拽着手里的帕子,眼睛泛着红,却还是听话的跟着宇文婵他们一起离开。

宇文良郴在水里扑腾了良久,好不容易才抓着水潭边垂落的树梢爬了上来,就见着谢嬛她们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。

他张大了嘴。

怎么……怎么就走了?!

他还在这里。

他这么大个人在水里,他们难道就看不见吗?!

宇文良郴还想着自己救了谢二的哥哥,换不来温香软玉,也能得句感谢关心吧,说不准就能好好发展发展,可怎么什么都没有,他们居然就这么走了……

宇文良郴脸上乍青乍红,扭头对着祁文府道:“你刚才怎么不拉我一把?”

祁文府:“……”

他能说他光顾着瞧苏阮了,想着叫他们离开别牵扯进来,完全忘了水里头还泡着个人吗?

宇文良郴看着他这模样,就知道了答案,直接气的肺管子疼。

“祁文府,我好歹也救了你和谢青珩,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?!”

祁文府轻咳了一声:“多谢小王爷援手之恩,刚才的事情我铭记在心。”

“只是小王爷,此次我和谢青珩是替皇上办差,你还是先好好想想,等一下见着皇上之后,你该怎么解释你好端端的,为什么要跟在我和谢青珩身后去了后山吧。”

宇文良郴闻言一噎。

眼瞅着祁文府干净利落的将地上那个快要苏醒过来的“血人”一巴掌拍晕之后,扛着谢青珩提溜着那人就朝外走,宇文良郴气得抓狂捶地。

忘恩负义!

翻脸无情!!

始乱终弃………啊呸!!

没良心白眼狼!!

他刚才就该把他们扔在山上,死了得了!

宇文良郴撑着胳膊从岸边爬起来,想要追上去跟祁文府算账。

他宇文良郴为恶这么多年,好不容易行一次善,哪儿这么容易让他们跑了。

可谁知道他刚抬脚,就直接踩在之前掀翻在地的烤鱼上,脚底一滑,“呲溜”一声就再次栽进了水里。

“噗……”

“祁文府,我……”

“咕嘟……”

宇文良郴气得破口大骂,刚开了个口,那水就灌了他一嘴。

他气得用力拍打着水面,边咳边扑腾边骂人,眼圈都给呛红了。

王八蛋。

怎么谁都欺负他!

……

苏阮他们几人匆匆回了桃源坡,就见到那里的少年男女也被刚才后山那声巨响给惊着了。

季诏和裴耿护着几个姑娘朝外走时,遇到了站在斜坡上和绫安公主说话的沈棠溪。

沈棠溪见着几人脸色不对,裴耿和季诏身上更是湿淋淋的,连忙道:“你们这是怎么了?”

第380章 怪怪的

裴耿上前低声道:“后山出事了,你和公主跟我们先走。”

沈棠溪皱眉:“出什么事了?”

“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。”

裴耿说完,伸手欲拉沈棠溪,可手伸到一半又突然想起沈棠溪不喜欢被人碰触,原已经做好了准备被他避开的,可谁曾想这一次沈棠溪却半点没避。

裴耿手落在实处,一时间还有些怔愣。

沈棠溪察觉他呆怔,抬头道:“怎么了?”

季诏没察觉出两人不对,皱眉说道:“好了,你们两有什么事情回去后再说,阿棠,你带着公主跟我们先走。”

沈棠溪见状便也没多问,而那头宇文婵也拉着绫安公主简略说了几句,绫安公主便也答应和他们一起离开。

裴耿站在原地,看着前面跟着季诏他们离开的沈棠溪,眉心不由皱起。

他看了看自己的手,想起上次在宣平侯府里时,沈棠溪条件反射似的避开他时的动作,还有刚才他在他靠近时一片坦然的模样,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,可是一时间却又说不上来。

苏阮走了几步,发现裴耿没跟上来,扭头就见他站在原地发呆。

“二姐,你和三姐先过去。”

苏阮让谢嬛和谢锦云先跟着季诏走,自己则转身走了回去,拍了裴耿一下:“裴大哥!”

裴耿惊了下,见是苏阮,胖乎乎的脸上带着后怕道:“你吓死我了你。”

苏阮看他:“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?”

裴耿拍着胸口:“没什么。”顿了顿,他道,“阮阮,你有没有觉得阿棠有些怪怪的……”

苏阮瞧了眼前面,纳闷:“什么怪怪的?”

裴耿摇摇头:“我也说不上来。”

苏阮见裴耿模样,扭头朝着那边看了眼,见沈棠溪隔着衣袖扶着绫安公主和谢嬛她们上马车,依旧是和之前一样谦逊有礼,没瞧出来什么不对劲。

她不由道:

“裴大哥,甭管怪不怪了,咱们先走吧,有什么事情马车上再说。”

裴耿闻言甩甩脑袋,只以为自己是多想了,他揉了揉脸颊说道:“行,走吧。”

……

绫安公主身份尊贵,不好与男子同车,而且他们人也太多,一辆马车根本装不下。

最后宇文婵,季年华,还有谢锦云陪着绫安公主乘了宫中的马车,苏阮和谢嬛则是跟裴耿、季诏还有沈棠溪一车。

等上了马车之后,桃源坡那边显然也有人得了消息乱了起来,赶车的人险些冲撞到了另外一辆马车,急停时,苏阮因为顾着安抚谢嬛,一时没留意险些跌了出去。

“阮阮!”

季诏伸手抓住苏阮,这才没让她跌着。

等将人扶着坐下,才急声道:“阮阮,你没事吧?”

苏阮摇摇头:“没事。”

那头沈棠溪开口道:“马车走的急,你们小心一些,免得颠着。”

季诏闻言看了沈棠溪一眼,见他只是靠着车门边坐着,言语虽然一如往常温和,可刚才明明他离苏阮最近却半点都没有起身的意思。

他忍不住皱了皱眉。

难道他之前猜错了,阿棠对阮阮没有别的意思?

裴耿却什么都没瞧出来,见苏阮没有撞着,便放心下来,转而压低了声音问道:“阿诏,你说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
沈棠溪开口:“什么怎么回事?我还没问你们,刚才到底怎么了?”

裴耿闻言道:“对,你还不知道呢。”

“我和阿诏他们之前不是嫌桃源坡上无聊吗,就带着阮阮她们一起去了后山的一处水潭边烤鱼,谁曾想鱼还没烤熟,祁祭酒和青珩他们从山上掉下来砸那进那潭里。”

“青珩受了伤,祁祭酒瞧着也十分狼狈,他们身边还抓了个浑身血淋淋昏迷不醒的人。”

“祁祭酒说等一下就会有人去那里封山,怕事情牵扯到我们,便将我们都赶了出来,让我们先行回府。”

沈棠溪猛的抬头,沉声道:“青珩受伤了?他伤的怎么样,严重不严重?!”

季诏安抚:“放心吧,应该只是皮外伤,祁祭酒说要将人带进宫里去寻太医诊治,不会有事的。”

“只是这件事情恐怕牵扯到了朝中,那个被祁祭酒抓着的人也没看清楚是什么人,可是我猜十有八九跟宫里头有关系。”

“阿耿。”

季诏扭头看向裴耿说道,

“祁祭酒方才已经说过了,让我们对外宣扬今天的事情,而且青珩之前既然没有告诉我们他会去后山,那就是说明这件事情暂时不方便让我们知道。”

“青珩被祁祭酒带走了,在他出宫之前,这事情别再提了,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。”

裴耿虽然好奇,可是听完季诏的话后,到底还是说道:“我知道了,你放心吧,我就只是问问你们而已。”

苏阮坐在一旁,心中担忧。

之前被祁文府从水里扔出来的那人虽然长发覆面,身上更是血淋淋的,难以辨别身份。

软玉生香

  • 作者:月下无美人
  • 分类:言情小说
  • 豆瓣:7.7分

金泉阅读网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分享站点所提供的公开引用资源,未提供资源上传、存储服务。